表達

人常說，日本人表達曖昧不清模稜兩可，我卻從來不曾這麼感受過。我總是疑惑，一個做什麼事都很細心的民族，表達怎麼可能會不清不楚？

日語的語言形式可能是不明確的，但是這語言形式所要表達的意涵是清楚的。從周遭的朋友，從學生們，他們有形無形的「言語」里充滿著我所不能及的清晰表達。



昨天在悶壞前真散了個小步撿回落葉一把

入冬後，天黑的時間越來越早。下課了，我把學生們的作業和考卷也塞進行囊，沒像往常那樣留在狹小總是少張桌子的辦公室裏批改作業，打算趁著天光踏上歸途。

來去，我總是繞過的這棟樓，今天是整修還是什麼的，墻邊多了輛怪手圍上了圍籬，其實也并不影響行走；穿過樟樹下興之所至，改變一貫繞過樓外的回家路線，打算轉進樓內穿過中庭。

正打算進門，迎面一位身著黑色套裝的陌生面孔與我擦身而過，又在我身後很有禮貌地叫住了我。在這學校除了學生之外并沒有幾個熟識，原來是暑假參加高中教師講習的學員，連續兩年都上過我的課。就這在寒風吹拂的大門口聊了些話。我記得這麼個人，也依稀記得大概在哪兒做些什麼工作，上這課總是讓我很緊張來不及記得長相。我接二連三地問起她的近況慢慢回想起這位學員，她對我的記憶感到高興。聊著聊著，我們都為突如其來的叨擾感到很不好意思，連忙說些客氣話準備各自離去。告別前，她對我深深地鞠了兩次躬。

她真切地說去年的課收獲不小，而今年內容更是特別豐富深受啟發。雖然給學校的意見表中她也寫了，但一直希望有機會當面表達謝意，明年也一定還要再參加。學員們的講座課程意見表其實我早就收到了，很高興辛苦準備沒有白費。該感謝的是我，因為總是有很多老師年年都來參加，當然也逼得我不能炒冷飯，這鞠躬對我是重了些，其實說來不過就是只要盡職就會獲得肯定。講習後的幾個月以來，偶然遇到了一兩位學員，即使沒有言語，往往在我沒回過神看出對方是誰的時候，他們的眼角似乎就已經散發出：「啊！上回的課很有意思。」的微笑。

這下課後其實為了一個抉擇，正傷著腦筋。就這麼短短的三、四分鐘，幾乎讓我更加確信該如何取捨。